該如何形容呢?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,靈魂飄了起來,愈來愈接近天花板,我看見自己蓋著棉被的身體還躺在床上,眼睛緊閉著,呈現熟睡的狀態。假使靈魂是有翅膀的,此刻的我正輕盈地在房間盤旋,瞬間被吸入了另一個空間……。
分不清是上還是下,是左還是右,模模糊糊的黑暗中,我彷彿飄浮在太空中的殞石,不知道會飄流到何方?時間幾乎凝結了,一秒鐘像一世紀那麼長,彷彿我就要死去,等待死神的發落,這時候,我的感官反而變得格外敏銳,就像森林裡的小動物們,愈是漆黑的夜晚,牠們看得愈清楚。我好像看得見不該看的東西,聽得見不該聽的聲音。
就在昨天夜裡,有了重大的發現,原來睡著的我,靈魂真的會出竅!就在半夢半醒之間,我聽見五金行常見的藍色小推車,在我房間一直來回滾個不停,我確定有個人在推,似乎在試探我的膽量,聽得我雞皮疙瘩都快要掉出來,推車磨擦到地面時發出淒厲尖銳的聲響,令人毛骨悚然,好像地獄的使者來索命一樣,但是我如何掙扎就是醒不過來,我知道那東西在房間裡,可是我摸不到,眼睛也睜不開,很想告訴自己不過只是個夢,並不是真的!
聲音愈來愈大聲,清楚到連耳膜都覺得痛,我房間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長廊,通往幽暗漆黑的異世界,明明我睡得好好的,聲音卻從對面的另一個房間傳過來,說不上來的不對勁,好像我並不是躺在自己的房間裡,而是躺在一棟大宅院樓上的廂房,聲音一直延伸到長廊盡頭,有扇門開了,有人把推車從這裡送到那裡,砰地一聲,迅速把門帶上,四周悄然無聲。
努力掙扎三次之後,總算從夢中清醒了,這時我的身體幾乎觸碰到天花板了!正常情況下,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,除非我身體飄浮起來,否則絕對無法如此接近天花板,我試著把頭朝下看,卻驚見自己的身體還在床上,於是我的視線又移回天花板,而且脖子感覺特別僵硬,我試著用手扳動頭部,就看見剛才說的那個異度空間,好多好多玩具七零八落散置在地板上,但我的房間裡並沒有這些玩具啊,才知道原來我的身體尚未真的醒過來。
奶奶說那是因為我小時候太貪玩,所以總是會做些奇怪的夢,在夢裡跑去找其他不認識的小朋友們玩。有時甚至也會在半夜摸黑去玩具房,直到大人聽見乒乒乓乓的聲音醒來,跑去房裡打開電燈把我叫醒,我才恍惚地問他們說怎麼我會在這裡,手裡還抱著無敵鐵金剛的公仔。
當身體與靈魂分離的時候,好像被鬼壓床似的,胸口有著說不出的窒悶感,我的身體不聽使喚,驚懼和沉重的壓力襲迫,幾乎要癱瘓,好不容易使勁把床被掀開,到浴室去洗臉,然後到廚房拚命地喝水,才壓制住即將彈出去的神經線,不管是鬼壓床也罷,做惡夢也罷,或者是靈魂出竅?總而言之,我十分肯定,那個不存在的異度空間裡,儲存著我用言語也無法形容的陰暗和恐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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